刘青山突然有一种错觉,仿佛眼前的这个普通老者的双眼能够看透他的心神那般。他究竟是什么人?豆大的汗珠啪嗒啪嗒直落。

“他不仅该杀,而且哪怕再给我一次机会,他依旧该杀。刘家落魄至今,多年来靠着微薄的收入残存到今天,本就如同一个进入残年的老者,再不会对任何人有一丝一毫的威胁。”

刘青山眼眶有些红肿,身体微微抖动,显然是进入了一种近乎爆发的边缘,可他依旧保持这冷静,异于常人的精神力扶持着他的情绪。

“可是这个世界,不就是这样么?不是我杀人,就是人屠我,陆融如今已经死了,我尚且落得个家破的下场,若是他没死呢?!是不是我一家四口的尸体如今已经凉了?”

正在仔细聆听话语的季文,皱起了柳眉,眼神中流出同情,他断然料想不到刘青山的身世这般凄惨。

那老者将双眼从书上移开,望向刘青山,锁眉思忖片刻,突然笑道:“哈哈哈,不是我杀人,便是人屠我?说的好啊。”

“老夫一生都在推崇‘至恶’说,人只有遭受最凶恶的环境,遭受最恶毒的苦楚,坠入恶至极的低谷,才能破而后立,冲破恶的牢笼,达到‘至善’。”

老者摸了摸胡须,继续说道:“虽然你尚且离‘至恶’太遥远,更谈不上‘至善’,但是这句话到有些味道,老夫喜欢。”

“大恶既是大善?”

刘青山听得一头雾水,这学说他曾在后现代社会的一些书中也了解一些,却根本寻不出出自何处。如今看来,怕是多半是被这位老者言传了千年,史书上却不得记载。

老者摇了摇头,说到:“哪怕是大恶,也还是远远不够。”

刘青山突然问道:“那么老先生,如今天下谁算的上至恶,谁算的上至善?”

那老者眯了眯眼,却反问:“老夫这辈子走的路太远了,识得人也太多,说来想必你也不会认识。罢了罢了。”

刘青山没有管他,继续说:“西凉恶狼,董卓?可算其一?”

那老者突然眼神一亮,迅速看向刘青山,他怎么可能料想一个不及弱冠的少年竟然一语点出这个名字。

“小子,你怎么看?说来听听?”

刘青山若是还想要命,就断然不会说自己是从两千多年后的书上知道的。如今是189年,董卓奉诏联合左将军黄埔嵩一并平定凉州叛乱有功,数月前更是被灵帝封为并州牧,此时或许已经正在前往并州的路上。若是按这般看来,极少人能够知晓董卓这个人有着怎样的野心以及暴虐。

也正是因为此,当刘青山说出董卓的时候,老者才会眼神一亮,因为在老者看来,此时的董卓根本还没有露出他的狐狸尾巴。

“董卓起自西凉,幼时常年与匈奴,鲜卑人打交道,世人皆知匈奴鲜卑因文化落后的缘故致使民风狠毒残忍。常年与豺狼为伴,自然会沾上一些豺狼的味道。董卓如今尚在赶往并州的路上,却行程极为缓慢,加上平反时与黄埔嵩将军交恶,不肯归还朝廷指派的兵权,足以说明董卓如今还另有他谋。”

老者微笑不语,看着刘青山,眼神中的欣赏又浓了几分。

刘青山继续说:“灵帝一死,就意味着董卓等待已久的机会来了,朝中何太后联合大将军何进与蹇硕为首的宦党挣得的鱼死网破,世间早就传闻何进欲引董卓进京除尽宦党,看似是救国,实则根本就是引狼入室罢了。”

那老者听得兴奋,竟然拍手叫好,于是说道:“想不到你小子也能有这般见识,若那所谓的大将军能有你这小子一半的见识,也断不会做出这种狗屁把戏。”

“你这小子,也还算有些能耐。这些天老夫也是懒得招呼,竟然连你名也没记住。”

刘青山心中一喜,若是能夺得这老者的赏识,或许自己逃脱的法子也就有了着落。刚要起身恭敬的行礼,介绍下自己。却突然被一旁的季文拉在了身后。

“老先生,他叫刘青山,你别看他这个人有些让人厌恶,但是这名字起的还算不错。”

那老者哈哈一笑,反问道:“哦?哪里不错?”

季文突然眉眼一弯,露出皓齿咯咯笑了起来,然后说道:“上次他还跟我一本正经的说他的名字是出自一句话。”

“哦?哪句话?老夫竟会不知道。”

刘青山脸一黑,知晓上次全当是他夜里睡不着,与季文胡诌乱侃的。此时这家伙竟然要在前辈面前瞎说,坏了自己的好事。

正在兴奋头上的季文哪里会想刘青山心里如何?

“哈哈哈,就是出自‘留得青山在,不怕没柴烧’。哈哈哈哈,先生,您说他家里是不是怕他以后不出息,家里少了柴烧?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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