夕辉院,萧老夫人的住所,虽不是府里最大的院子,却是好东西最多的地方。
黑沉香木的多宝阁,婴儿拳头大的东蛟蚌珠、南海赤珊瑚、白玉笑善佛等随意摆在上面,一整面绞丝金线富贵海棠的厚锦缎做成了帘子。
百子献寿的拔步床上,萧老夫人歪坐在矮桌旁,听丫鬟禀报。
见董妈妈进来,吩咐给了凳子。
董妈妈恪守本分不敢全做,搭了半边凳面向老夫人谢恩。
萧老夫人一张保养得宜的脸上,虽不见什么褶子,却有深深的法令纹,嘴角朝下,显出一副刻薄相。
抬眼皮看了看董妈妈“把人带回来了?”
前前后后近两个月没见萧老夫人,萧老夫不苟言笑的脸上似乎隐隐有怒气,猜想在她没回来之前府里可能有什么事儿,可不能没眼色的撞到枪口上。
一向小心谨慎的董妈妈斟酌答话。
“哦?当真?”萧老夫人活动一下坐久了有些麻的腿。
一想到顾氏那丰厚的嫁妆再无后顾之忧,有些自负和满意。
别说一个罪臣之女还能沾她萧家的光活着,早该有点眼色趁早把嫁妆尽数奉上,非得给点颜色方知好歹,以为她萧家宗妇的身份什么人都能当的?儿子安瑾侯的平妻夏氏还是她娘家侄女呢,不也得小心翼翼伺候她?没眼色的东西。
“如此说来,顾氏现在是拿药吊着了?”
“是,老奴去的时候,顾氏病得起不来,说是月子里落了病根,一年的时间大半都躺在床上,天天汤药不断,月例银子早就花光了,想到侯府要些汤药钱,离得又太远,赶路的银子都没有。”想必老夫人正是因为如此才远远打发了顾氏?
董妈妈心想,老夫人对没用的人何其狠绝,她可得小心着。
继续道“……花光了银子,只能点档旧物,说是买碳过冬的银子都没有,还向老奴讨要救急,老奴哪敢忘了老夫人的吩咐,水也没喝一口带着姐儿就上路了。那顾氏咳的厉害,又没好药养着,想来也就是几年活头,不过,顾氏倒是知道本分,小须金刚经抄完了老奴带了来,姐儿也教养的很好,十分聪慧。”说着,递上一摞扎的厚厚的青皮本子。
“哼,有些人不给点厉害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,要是现在还不知道本分听话,断了月例银子,要她那条贱命也就我一句话的事,别说我让她抄一遍,就是抄十遍,她熬瞎眼睛也得给我抄完。”
萧老夫人冷漠无情的话说的十分随意,眼神突然闪烁起来,问道“对了,你说那李大夫看起来年龄多大?”
萧老夫人只随意翻了两下就扔在一边,心想顾氏蠢人一个,送了这么大把柄不自知,果然贱人贱命,就算以后苟活不死,也休想再翻出浪花。
董妈妈以为萧老夫人是不信对方医术,可不能让老夫人知道她怕过病气根本没见到顾氏。
极力将李大夫狠垮了一番。
萧老夫人打断道“你没明白我的意思,我是问,那李大夫一个外男,顾氏又是独居的儒妇……李大夫看起来年纪多大?”
话不用说全,董妈妈已经明白了,她止不住的心里瑟缩,对待自己儿媳妇都能心狠手辣,她一个被攥了身契的老奴,若惹了萧老夫人不快……她不敢想下去。
掩住袖子下颤抖的手,董妈妈抬头望着老夫人闪烁的眼神,一瞬间想清了处境。
“那李大夫有些年岁,看起来还算健朗,听说十里八乡口碑很好,不少富贵人家都称赞。”话要顺着老夫人说,但不能全说,得给自己留后路。
顾氏一旦被泼上脏水,她和那李大夫很可能被灭口,她不过一个家奴,老夫人可以随便处置,却必须顾忌李大夫。
只有她把李大夫夸的越有本事、越八面玲珑,老夫人才不能通过这件事动她。实际上她也就问了李大夫几句话,连对方是圆是扁都忘了。
真狠啊,她一直知道老夫人狠厉的手段,这种事情一旦被老夫人放出去,顾氏只有死路一条,她又何尝脱得了干系?
哎,就知道这趟远门费力不讨好,惹上顾氏准没好事。
萧老夫人想了想不再提这件事,董妈妈借机转了话题,说起顾氏女萧倾城。
“哦?你说顾氏的女儿容色过人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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