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府朱红色的大门大开着,门口站着两名看门家丁,生的虎背熊腰,目视前方,活像两尊门神,几个儒生大摇大摆进了杜府,看门家丁也不阻拦,过了一会,又见那几个儒生满脸挫灰的出来,家丁仍是那副离魂模样,眼也不眨一下。
其中一人听得马蹄声,机械的转头朝马蹄声处看去,像是活过来般,朝府内跑去,喊道:“颜公子,公子和管家回来了!”
另一个人忙驱开府门前的人,迎到马车跟前,欣喜道:“管家回来了,公子怎样了?”
颜通跳下马车,对家丁说道:“去将司徒大夫请来,公子该用药了。”
家丁回道:“司徒大夫早就来了,在府上等着呢,公子晚回来了两天,可把他急坏了,硬让情公子去把公子抓回来。”
颜通笑了笑,问道:“情公子回来了?”
家丁点头,满脸兴奋,“回来两天了,带回来一只雪貂,这两天可把下人们累坏了。”
家丁说完,就听杜鹤说道:“那就去把它剥皮炖了,正好改善伙食。”
家丁忙对着出现在马车门口的杜鹤行礼道:“公子。”
杜鹤轻轻点头,颜通扶着他下了马车,傅琢颜跟在身后,家丁见了,眼珠发愣,颜通喊了他两声才反应过来,结结巴巴问道:“这……这是……公子新收的?”
傅琢颜脸倒是洗干净了,身上穿着的衣服仍是破烂的那身,颜通横了家丁一眼,“多言!还不快去备热水!”
家丁忙跌撞着跑进府里,傅琢颜轻轻皱了皱眉,跟在杜鹤和颜通身后,进得府门,便见一年轻儒士迎了上来,那人先是对着杜鹤行了一礼,喊了声公子,后眼神如刀般刮向傅琢颜,傅琢颜见他长得俊朗斯文,没成想眼神却这般摄人,不禁怀疑是不是府上的人都学杜鹤的眼神来吓人。
杜鹤问道:“司徒呢?”
那人答道:“在罄竹苑,正发火呢。”
杜鹤轻笑起来,“还好我活着回来了,不然你们就遭殃了。”
那人脸色一白,颤声道:“公子总是说话吓人。”
杜鹤看了他一眼,向前走去,那人紧跟其后,傅琢颜站在原地怔愣,杜鹤走了两步,转头对颜通说道:“带她下去换身衣服,给她安排到静悟阁。”
颜通称是,问道:“车内东西都丢吗?”
傅琢颜脸上一热,心里憋闷,有些别扭的转开头,杜鹤看了看她,转身走了。
颜通忙对傅琢颜解释道:“姑娘别见怪,公子身体不好,所用东西都要经过药物熏蒸,此次外出,那些东西沾了不少污物,怕是用不得了。”
傅琢颜有些吃惊,颜通笑道:“姑娘以后就知道了。”
跟着颜通走了一段,傅琢颜忍不住问道:“公子身体不好是秘密吗?”
“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公子患有心疾,谈何秘密。”
傅琢颜哦了声,跟着颜通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,再经过一处花园,来到一处独立的院子里,上得竹梯,便是静悟阁,此处在杜府最北边,离杜鹤住的罄竹苑较远,站在楼台上只能看见罄竹苑门口的几株竹子。
进到屋里,一看便是女子闺房,所有布置设施雅致素净,窗户边放着一盆兰草,叶子伸出窗外,妆台前的铜镜上雕刻着牡丹,傅琢颜伸手摸了摸,竟十分干净,问道:“这里有人住吗?”
颜通站在门口,回道:“没人的,是公子命人布置的,府上若有女客来便会安排在此。”
傅琢颜点头,又问道:“那我住这里,要是府上有女客来时怎么办?”
“姑娘放心,府上一般是不招待女客的。”
傅琢颜顿了顿,总觉得这话哪里不对,颜通不等她发问,便说道:“姑娘稍等片刻,我这就命人打水伺候姑娘沐浴。”
颜通说完退走,傅琢颜环绕房内一圈,疲惫至极,靠着床坐下来,一歪头看见窗外的余晖,内心复杂情绪翻涌。
待傅琢颜沐浴后,换上干净衣裳在镜前打量一番,很素净的衣服,她很喜欢,闲来无事,她出了静悟阁,准备在杜府转转,熟悉环境。
整个杜府很宽阔,亭台楼阁,水榭长廊,无不透着雅致与尊贵,傅琢颜见得最多的就是牡丹,不管是廊柱上雕刻的还是丫鬟身上穿的,所有图案都是牡丹,看来杜鹤很喜欢牡丹。
傅琢颜左右看了看,寻了一条长廊往前去,走了一段,来到假山处,听得几名女子声音从旁侧传来,听到公子两个字,傅琢颜停下脚步,背过假山偷听起来。
其中一个女子说道:“公子带回来的人不跟我们一样吗?有什么大惊小怪的,我们哪个不是被公子带回来的?”
另一个娇俏的声音叹道:“你可别天真了,怎么能一样?她与坐公子一辆马车回来的,而且公子把她安排在了静悟阁。”
另一个软言糯语的声音惊道:“静悟阁?那不是……”
娇俏声音忙阻止她,“嘘,此事不可乱说,所以说呀,她跟咱们可不一样。”
另一个声音冷哼道;“那又如何?想当初绿娥刚来府上的时候,公子还不是宠她,现在怎样?还不是跟我们一样。”
傅琢颜咽了咽口水,这杜鹤养了这么多姬妾么?
那个娇俏声音又叹道:“可是绿娥来的时候可没有住在静悟阁。”
一阵沉默,另一个柔弱的声音细声说道:“听看门的阿福说,来的那个姑娘长得极美,公子喜欢也是正常的。”
傅琢颜听不下去了,怎么也想不到杜鹤那么病怏怏的人,还有这种嗜好,看来她得另寻他法,不能在杜府待下去。
她绕过那群争风吃醋的女人,来到一处荷花池边,荷花池里仍偶有一两朵荷花绽放,此处应是杜府后院,静悄悄的没有人,傅琢颜闲来无事,觉得绿油油的荷花池里有一两朵荷花十分碍眼,想要摘下来赏玩,没够着不说,险些栽进荷花池里,又想到她避坑落井的处境,一气之下,便捡起石头朝荷花砸去,砸了两下,听背后有声响,傅琢颜向后看去,见一身材硕长的黑衣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,脸上带的面具遮了半张脸,露出白皙细腻的下巴,面具后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看着她。
傅琢颜吓了一跳,忙起身戒备,那人别开眼睛,看着荷花池里的荷花问道:“它招你了?”嗓音略粗,却是少年人的嗓音无疑。
傅琢颜搓了搓手,一种干坏事被逮着的尴尬,回道:“这满池绿叶,偏偏多了几点白星,看着碍眼。”
那人轻笑一声,“我也觉得。”说毕一个纵身,脚轻点荷叶,几个起落,傅琢颜还未看清,那人已经回到原地,手上拿着几朵荷花。
那人将荷花捏在手里,说道:“现在顺眼了。”
傅琢颜暗暗咂舌,不由一阵心惊,若是这人有何不轨,她怕是早就命丧黄泉了,还没等她回过神来,那人将荷花在手里转了转,就见荷花碎成一片一片撒落在地上,傅琢颜张了张嘴,看向那人,那人也正看着她,却是满眼阴狠。
“我,我只是喜爱荷花,我刚刚是开玩笑的。”傅琢颜牵扯嘴角,努力扯出一个笑脸。
那人哦了一声,指尖仍留有一片花叶,轻轻捻着,慢慢朝傅琢颜靠拢,傅琢颜后退一步,问道:“你是谁?要干什么!”
那人双眼上下打量傅琢颜,邪恶一笑,“你猜?”
傅琢颜高声道:“这里是杜府,你要不是这里的人,我劝你尽快离开,否则……”
“否则怎样?”那人身体前倾,靠近傅琢颜脸部吹气,“都说这杜府戒备森严,可我却常常来做客,府上的小姐姐们长得好看不说,那玲珑身段真是让在下流连忘返。”
傅琢颜心里一惊,就凭刚才这人的身手,他能来去自如也说不定,难道他是传说中的采花贼?
那人又凑近些,眼带戏谑,“不过姐姐你看着眼生啊,新来的?那正好,其他姐姐我都很熟,一点也不好玩,新来的好玩,不如咱俩来玩个游戏。”
傅琢颜见他伸手朝背后摸去,怕他洒出什么迷魂香之类的,忙急思对策,用余光朝后看了看,她现在离河池大约三步,这人离她也大约一米,若是向左或是向右逃跑,以这人的功夫,她一动立马就会被制住,若是跳入荷花池,还有一分机会,傅琢颜祈盼这人不会游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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